这一期咏读计划和以往稍有不同,医院神经科的主任李延峰教授,以及《抑郁生花》一书的作者蔓玫,和咏梅一起,聊了聊“抑郁”这件事。
“抑郁者周围的人都期待他们振作起来——我们的社会似乎很难容忍消沉低落。配偶、父母、孩子、朋友,这些人都可能是被打垮的对象,他们也不想接近无边无际的痛苦。”回避抑郁症,忽视抑郁症,耻于谈论抑郁症,甚至污名化抑郁症,都会影响我们对于抑郁症的正确认知,也无法帮助到我们所关心的人。
电影《阳光普照》
在《正午之魔》中有这样一句话,“我相信痛苦需要被转化而非遗忘,需要被反对而非抹去”。无论是有过抑郁经历的咏梅,还是决定与抑郁共生的蔓玫,还是专业严谨的李教授,都不约而同在对话中提到了这句话。正如蔓玫所言,“我不想再逃避它,也不想消灭它,我想要跟它一起牵手往前走。我们一起去面对更多的可能,我接受自己身上的这个部分。”
“我常常被问到,治疗抑郁的最好方法是什么,我总会说,要去谈论它:不是为之激动到歇斯底里的程度,而就是清楚地讲出自己的感受。”
——安德鲁·所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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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5“我宁愿永远生活在悲苦的迷雾中,也不愿放弃感受痛苦的能力,但痛苦不是剧烈的抑郁。”
07:18咏梅分享自己的“至暗时刻”,曾经严重到起床都很困难。
10:45抑郁其中一个临床表现为没有欲望,价值感低下,甚至行动困难,比如说很长时间不愿意洗澡等。
11:35还有一部分患者是高功能抑郁,从外在看没有明显的抑郁症状,他们往往智商也比较高,可以正常生活、工作,但实际的心理状态不是很好。
13:08患抑郁症取决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多基因决定的遗传素质,另一个就是外界环境的改变或刺激。
16:10抑郁症的治疗是个体化的,一些长期的重症患者需要配合药物治疗。这类药物根据抑郁症的发病机理来研发,并针对神经递质起作用。
22:34回避抑郁症,忽视抑郁症,耻于谈论抑郁症,甚至污名化抑郁症,都会影响我们的正确认知,也无法帮助到患者。
24:20老年人的抑郁问题是长期被忽略的。老年抑郁的症状和阿尔茨海默病的前期症状非常相似,比如说记忆力下降、认知能力下降等。
28:40抑郁症患者的群体中,百分之六十是女性。另外,有些抑郁症状并不只是以情绪表现,有可能是躯体症状,比如说头晕、肚子痛、胸闷等。
32:15李教授评价《正午之魔》,他认为作者所罗门在极高的文学素养之外,有很强的内省精神,他以不同的哲学来解释自己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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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0蔓玫坦诚分享以往的抑郁经历。从确诊到入院治疗,再到出院后正常工作、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正视自己抑郁的情况,直到第二次复发,重新梳理、认识自己,并接受抑郁,与它共生。
09:15《抑郁生花》的书写过程对于蔓玫来说,是一个康复和成长的过程。对于读者来说,也找到了一个倾诉的途径,感受到了承认和理解。
15:36“长达十几年的抑郁过程,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表达能力或者写作能力被折断了。”
21:18“在刚刚把事情讲出来了之后,我有种终于和解了的感觉。”
22:25未成年人没有办法独自去精神科作诊断,或者也没有办法选择相对昂贵的心理咨询,如果和父母沟通也存在障碍,那么是非常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倾诉途径的。
27:54有网友给蔓玫留言,“我根本不觉得自己要战胜抑郁,相反我觉得那才是我最爱的本体,那是我内心对我深沉的召唤。”
32:40就像同一个体验的正反面,深渊和阴影,这里面也有爱与美好的可能性存在。
蔓玫的画38:20“我不想再逃避它,也不想消灭它,我想要跟它一起牵手走下去。”
42:30“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奇怪的、和别人不一样的人,也不是有缺陷或者是被讨厌的存在。”
46:30植物有自己的生存哲学,亿万年来和人类相处,并延续生命。另外,接触并感受植物与大自然,对身心健康的改善是有积极影响的。
吴哥窟49:22吴哥窟,世界上最早的高棉式建筑,在成为废墟多年后,才被重新发现。虽然建筑已经被植物完全包裹、缠绕起来,但仍旧能感受到自然的壮丽以及古老文明的力量。
52:05“我觉得我也是吴哥窟。”很多植物,它们往往是向最黑暗、最泥泞的方向去扎根的,另一方面它又有向光性,它会努力朝阳光的方向去生长,然后开出漂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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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之魔:抑郁是你我共同的秘密》,作者安德鲁·所罗门是哥伦比亚医学院精神科临床心理学教授,剑桥大学文学硕士及心理学博士。他有近三十年的抑郁症经历,他进行了大量的访谈、调查和文献梳理,将现实关怀、科学知识以及文学的笔触结合起来,将自身经历、别人的故事、抑郁症的现况、历史、人群、疗法等方方面面讲述给读者。那么接下来请欣赏,由咏梅为大家带来的《正午之魔:抑郁是你我共同的秘密》的选段。
抑郁是爱的瑕疵选自安德鲁·所罗门《正午之魔:抑郁是你我共同的秘密》点击图片??即可购买
抑郁是爱的瑕疵。我们是会爱的生物,也就一定会因丧失而绝望,抑郁正是这种绝望的机制。抑郁来临时,会贬低一个人的自我,最终将我们给予或接受情感的能力侵蚀殆尽。我们内在的寂寞也显现出来,不仅摧毁我们与他人的联结,也摧毁我们平静独处的能力。爱虽然不能预防抑郁发生,却会给心智以缓冲,呵护它免受自身伤害。药物和心理治疗可以令这种保护不断复新,让爱与被爱更加容易,这也是它们发挥作用的原因。在精神状态良好时,有人爱自己,有人爱他人,有人爱工作,有人爱上帝:这些激情都会提供至关重要的使命感,这正是抑郁的反面。但爱也时常背弃我们,我们也背弃爱。在抑郁中,每份事业、每种情感乃至生命本身皆无意义,而这些无意义甚至不言自明。在这种无爱的状态下,唯一还能感受到的只是一切都无关紧要。电影《忧郁症》
多数人无法只凭斗争就从真正严重的抑郁中走出来。真正严重的抑郁必须治疗,或者只能等它过去。但是,在接受治疗或是等它过去的时候,也必须继续斗争。将服药纳入战斗当中,才是激烈勇猛的战斗;拒绝药物,就像骑着马参与现代战争,是可笑的自我毁灭。服药并不软弱,并不意味着你无法应对个人生活,服药是勇敢的。寻求优秀治疗师的帮助也是一样。你必须把所有的疗法都带入这场奋战之中。不能只等着被治愈。“一定是劳作而非同情,才是治愈之法。面对根深蒂固的悲伤,唯有劳作能根治它。”夏洛蒂·勃朗特这样写道。劳作不是一劳永逸的解药,但仍然是唯一的选择。快乐本身就可以是场艰苦非凡的劳作。但我们都知道,劳作本身带不来快乐。夏洛蒂·勃朗特在《维莱特》中也写道:
对我来说,这世上最空洞的笑话就是被告知要‘培育’快乐。这样的建议有什么意义?快乐不是种在地里的马铃薯,施了肥就有收获。快乐是照耀我们的荣光,来自高高在上的天堂。它是一些夏日清晨的露珠,浸润灵*,也为灵*所感受;它们乃是圣露,是来自伊甸园的紫红苋花、金色果实。我于是简短地对医生说:‘培育快乐!你培育快乐吗?你怎么做到的?
运气扮演重要的角色,仿佛偶然间把快乐的露珠带给了我们。有些人对一种治疗反应良好,另一些人则是另一些治疗有效。有些人在短暂的挣扎之后会自发缓和。有些人药物不耐受,却能通过谈话疗法达到显著的效果;而有些人经历了数千小时的心理分析,却在服药后即刻见效。有些人用一种疗法将自己拖出一次发作,又立即陷入另一次发作,并需要另一种疗法。有些人的抑郁难以治愈,无论做什么都无法缓解。有些人在每种治疗中都经历令人沮丧的副作用;而有些人,即使在那些听着很可怕的治疗中,也遇不到丁点麻烦。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分析大脑和它的所有功能,不但能解释抑郁的多种起源,也能解释所有这些差别的成因。但对这一天的到来,我并不特别指望。电影《海伦》
当下,我们必须接受,命运让我们中的一些人更难抵御抑郁,而在这些更敏感的人中,有些人的大脑对治疗有反应,有些人则反应很弱。我们当中能以任何方式获得显著改善的人,必须意识到自己是幸运的,不管我们曾崩溃得多么可怕。进而,我们须对那些无法恢复的人更为宽容。复原力是个经常出现却并非无所不在的礼物。对那些最为不幸的人,无论是本书还是别处,都没有什么秘法帮得上忙。俄罗斯有这样一句话:醒来不觉苦,就知已死掉。虽然人生不仅仅是痛苦,但痛苦的体验,尤其是强烈的痛苦,却是生命的力道最确实的标志之一。叔本华还说:想象一个民族来至这样一个乌托邦,这里什么东西都自己生长出来,烤熟的火鸡在四周盘旋,要找到相爱之人无须等待,白头偕老也无须经历艰难。在这样一个地方,大概有人会死于无聊,或上吊自杀,有人会挑起争斗,互相残杀,于是他们为自己创造的苦难比自然加诸他们的还要来得更多......苦难的极端反面是无聊。
我相信痛苦需要被转化而非被遗忘,需要被反对而非被抹去。渡过抑郁而情绪稳定的人,对日常生活的快乐常常有更强的觉察。他们有能力获得某种现成的欢欣,并深深理解生活中的所有美好。他们如果本就是好人,很可能还会变得异常宽厚。其他疾病的幸存者也可能如此,但即使奇迹般治愈最严重癌症的人也没有这种“元快乐”:能够体验或给予快乐的快乐,是这种快乐丰富了重性抑郁劫后余生者的人生。抑郁的反面不是快乐,而是生命力,而在写下这句话的一刻,我的生活充满生命的活力,即使悲伤时也是如此。也许明年某一天,我醒来时又失了心智,活力大概也不会一直伴我左右。但与此同时,我发现了我必须称之为“灵*”的东西,那是我自己的一部分,但以前我对它一直无法想象,直到七年前的一天,那地狱般的经历意外造访。这是个宝贵的发现。电影《丈夫得了抑郁症》
我几乎每天都有短暂一瞬的无望之感涌上心头,每次也都会想自己是否又在恶化。我不时会有一阵迅如闪电的惊悚瞬间,想有辆车从我身上碾压过去,于是必须咬紧牙关留在人行道上,等到交通灯变绿。我有时会想象自己可以沉睡下去、永不苏醒。我恨那些感受,但我知道是它们促使我更深刻地看待生命,去找到并紧握住活着的理由。我从心底里无法完全后悔自己的生命之旅。每一天,我选择活下来,有时顽强不屈,有时候违背那一刻的理智。这难道不是一种难得的喜悦吗?人总是觉得当下的现实就是永恒。我觉得8月份去买厚外套很难;类似地,感觉良好时,比如正写下这些文字时,我也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再有之前那么糟的感受。但抑郁是一个季节,我循环地经历抑郁,就像循环经历冬天,一次又一次。现在我会强迫自己囤积“围巾”和“保暖内衣”,即使其他所有人都已在游泳池边玩耍。每时每刻我都在准备应对间或来袭的恶魔。那么对我而言,事情有了哪些变化?我不仅在夏天就为寒冬做准备,也学会了在要冻僵的时候勾画春天。我努力地为抑郁的再次到来而准备——即使状态最好时,也铭记情况可能糟到什么程度——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了我,奋战也有他的反面,就是衰弱。无论夏天还是冬天,都会再次到来。我已学会了在状态最差时想象好的感受,而这用昂贵的代价换来的技能,像正午的日光,穿透恶魔般的黑暗。??更多“咏读计划”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