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铁柱(乳名),今年20岁,是你最疼爱的孩子,在武汉上大学,已经脱单啦。
去年回家的时候我又这样和外公介绍了一遍我自己。
外公听了没反应,傻傻的笑,六年过去了,我们一大家子已经习惯了。
只是我还没习惯老年痴呆症这个称呼。
我总是更愿意使用阿尔茨海默氏病这个拗口但要善意得多的词。
他们才没痴呆呢,他们只不过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七年前,我还在上初中,我妈打“你外公彻底糊涂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我妈说这话意味着什么,觉得老人年纪大了犯糊涂很正常。后来,外公的脾气慢慢变坏,经常为一些小事和奶奶争执,外婆总和我们说“你外公不正常”,我们不以为意。外公退休前是人民教师,他以前看报纸杂志,后来慢慢就每天守在电视机前,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稍有不顺就大喊大叫。直到13年的时候,外公走丢了,两天后被派出所的人送了回来。那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外公不是简单的糊涂了。后来老医院,才检查出来是脑萎缩中期,也就是阿尔茨海默症中期。也就是说,我们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临安第一次听到“老年痴呆”这个词是从新闻上,还是很多年前。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家人会得这种病,更没想到得病的是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外公。外公一生辛劳,折腾妈妈和几个舅舅长大,还没享过几年清福,结果就得了这病。
我想不明白啊,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外公这么残忍。
03.医生说过,这病无法逆转。
阿尔茨海默症的患者发病轨迹其实都差不多,都是从渐渐糊涂开始,再记忆力慢慢减退,再到生活不能自理。
外公就是如此,整个人的状态慢慢变糟,高中的时候就不认识我们任何人了。
去年中秋回家,他指着我问:“你是谁家的?”
那一刻我很想哭,他以前把我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上小学的时候会给我买风筝和木偶。我说:“外公,你再想想?”他挠挠头,喔了一声,终究还是没叫出我的名字。其实长这么大,我有很多个称谓,有的人叫我临安,有的叫我安安,也有人叫我笨蛋...可是,却再也没有人叫我一声铁柱了。当初我真不该嫌弃这个名字土!我还记得去年我回家的时候,外公正在看电视,他突然主动和我聊天,那天他突然特别清醒。外公问我武汉有多少人房价高不高,夏天还会不会发大水。外公说自己85年的时候去过武汉,可大了。一会又念叨我怎么还不结婚,我说还在念书呢。外公说那你姑娘找好没,我就憋笑。外公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象棋,我们爷俩下了很久,被从小虐到大的我,竟然赢了一次。外公叹气说老啦老啦。外公收好棋盘,又挠挠头问你叫什么来着?他知道是我,他认得出我的声音,可是他就是想不出我的名字。外公那次异常清醒,清醒到我以为病要好了。哪知后来病情恶化,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现在外公的记忆力可以用照片胶卷来形容,内存基本上满了,而且内存慢慢坏掉,虽然时不时会突然正常运转,但基本上已经丧失记忆。可是,他还记得他枕头下的银洋。小时候我特爱哭,从来都是他笑着哄我,而我从小到大只看见外公哭过一次,用手捂着脸,哭的特别响。外公患病这几年,一直很安静,很少大吵大闹。他只是了遗忘很多东西。在他清醒的那些漫长岁月里,尝尽了一贫如洗跌宕起伏的残酷人生;终于在他可以衣食无忧颐养天年之后——他遗忘了那一切,依然只记得贫穷。04.高中的时候,我带外公去学校散步。
外公问路上一个同学,你是不是我老伴?
其实,外婆已经去世几年了。
我还没开口说话,那个同学哈哈大笑笑到蹲在地上。
外公见了紧张得躲在了墙角,嚷嚷着要回家说有坏人要欺负他。
回家的时候,外公又问我:“你外婆呢?”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不说话。
夏天的热风,炙热的阳光打在脸上,我拉着跌跌撞撞的外公,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悲凉,眼泪终于从眼眶砸下来。
那一刻终于知道阿尔茨海默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长成了大人,他却变回了孩子。
我曾经看过一则真实新闻,看完鼻子一酸。
成都市民赵先生捡到一部手机,为了找到失主,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