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曾岁月静好,细水长流
他们是一对平凡而幸福的夫妻。
奶奶信友文子,91岁,是个乐观开朗的老奶奶,多才多艺,是令丈夫和女儿骄傲的妻子。爷爷信友良则,岁,面色红润有光泽,萌得有点像动画人物。有些耳背,习惯把双手抵在耳廓后面,做喇叭状,“你说什么?”奶奶对爷爷,倾注了毕生的柔情,结婚两年后,爷爷主外,奶奶主内。奶奶就辞职当起了全职太太,为家人洗衣做饭,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奶奶细心照料爷爷,给他梳头发,调侃爷爷长得像漫画人物。爷爷对奶奶非常尊重和支持,他鼓励奶奶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奶奶要学摄影,在那个相机还不算普及的年代,相机算是奢侈品,但奶奶喜欢,家里就多了好几台摄影机。奶奶要学书法,爷爷退休金虽然不多,但对妻子的爱好却很大方。“如果我们有谁先走了,留下来的人一定要很寂寞。”年至耄耋,不害怕岁月不长,只担心被留下来的人会寂寞,他们经常这样互诉衷肠。可生活永远都不会让你满意的,就当他们以为这种简单幸福的生活会一直细水长流时,命运向他们砸了一块大石头,截断了他们的幸福小日子。命运发生改变的那一天和往常一样,奶奶出门买牛奶,可晃了一圈回来,篮子还是空空的,奶奶不记得自己出来是要干嘛的了。而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家人意识到,奶奶可能是生病了。去医院检查,是阿茨海默症。我变笨了,到底怎么了?
奶奶要吃药进行治疗,但是药物的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奶奶开始变得动作迟缓。年,70多岁的奶奶听到背后水溢出来的声音,可以迅速转身掀盖,身手敏捷。可现在,厨艺精湛的奶奶早已退出了厨房领地,每一个动作都很吃力迟缓。曾经健步如飞的奶奶,现在动不动就犯困,经常做着做着事情就累得要躺下。她的精神越来越恍惚,才刚做过的事转眼就忘了。半小时之前才刚吃过药,又拿出来准备吃。她还会莫名其妙地摔倒,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然后忘记是怎么摔到的。阿茨海默症的残忍之处,不仅在于它剥夺了老人的健康,行动的便捷,它还让人渐渐怀疑和质疑自己,一点点蚕食你活下来的自尊和勇气。“长命百岁还真是累呀,年纪大了,总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一直给人添麻烦。”为家人操劳了一辈子的奶奶,突然间要仰仗家人的照顾了,这对要强的她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家人的每一次帮助与照顾,都在提醒她,她生病了,她老不中用了。即使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麻烦了,谢谢你。”生病后,这几句话就一直挂在母亲嘴边。她变得客气,无论是对上门的护工,还是对至亲的老伴和女儿,她都像是在接受陌生人的帮助与照顾。女儿带着哭腔说:“我45岁患乳腺癌那年,是你和爸爸陪在我身边,妈妈,现在我照顾是应该,知道吗?”“是吗?我有吗?那就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谢谢,谢谢你。”奶奶还是一直重复地感谢的话。如果有你陪我,我愿意活得久一点家人的陪伴和照料让奶奶坚强地对抗着病痛,即使艰难,奶奶也努力地活着。直到有一天早上,多次起床失败之后,老太太崩溃了。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一拳拳重重地打在棉被上,想打退这荒谬的事实,和一次又一次出现的病耻感。用尽力气,却得不到回应。“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什么都搞不明白了。”她嚎啕大哭,像小时候要不到糖发脾气的小孩,却透着一丝悲凉。她精疲力尽了,她不想再坚持了,她现在只想死。与其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不如去死。“我不想活了,给把刀子给我。”这还不够,她孱弱的身躯背负着对命运的无名之火,她把愤怒发泄在储藏室的墙板上,用棒子把墙板砸出一个打洞。
丈夫耳背听不清的她的话,她哭着责骂“你们没有人要听我讲话,没有人,都不理我。”尽管从来没有人埋怨照顾她的辛苦,她哭喊:“我还活着干嘛,总是给你们添麻烦。”终于,心力交瘁的爷爷爆发了——你想去死就去死吧。奶奶忘了,爷爷也是一个高龄老人,她经历的疲倦、病痛,爷爷何尝没有?可是为了老伴,爷爷都咬咬牙坚持下来了。背快要弯到地面的爷爷,出门买东西,刚累到想要放弃,但是想到在家等他的老伴,后一秒就给自己鼓劲,迈着小碎步赶回家。电视剧里的陪伴和照顾局限在限定的剧集里,所以它省略了很多磨人的琐碎,让人崩溃的瞬间,没有一丝的怨言与烦躁,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可生活不是影视剧,我们有烦躁,有想要崩溃的时候,这才是我们最贴近真实的模样。妻子一次次的“不想活了,要去死”的抱怨,压垮了咬牙坚持的爷爷。骂完妻子后,爷爷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呢,她只是生病了。发完脾气后,奶奶也后悔了,我怎么又乱发脾气了,他其实也很辛苦。奶奶让女儿传话给爷爷,她很抱歉,今天早上又闹脾气了。爷爷心领神会,走到老伴面前,掀衣服弯腰,让奶奶给他挠挠痒。无需多言,一个动作心照不宣化解矛盾。你照顾了我60多年,现在换我照顾你。于是,95岁时的他,开始学习一切家务活:缝纫、叠衣服、洗衣、做饭、大扫除……一辈子都没有碰过针线的爷爷,竟然开始缝被子,只因怕奶奶夜里翻身着了凉。虽然缝得不太好看,但一针一线全是对奶奶无声的爱。细心地帮奶奶叠衣服,生怕她又找不到衣服要闹脾气。操起吸尘器,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样,爱干净的老伴可能会少一个不开心的理由。
奶奶抱怨,“感觉好难过,开心不起来又无能为力。”爷爷鼓励奶奶去社区和其他老人聊聊天,奶奶傲娇地拒绝,“我才不想去,你们总是强迫我去那种地方。”但是拗不过爷爷,还是去了。结果,真香!
不开心的时候不要与难过硬碰硬,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让开心相互传染,爷爷用自己的人生哲学引导奶奶走出阴暗。
那个活泼开朗的老伴好像又回来了,爷爷高兴地在日记本里写下,“她整个人都活泼起来了。”
你高兴,我就开心了,爷爷把奶奶的喜悲和自己的紧紧地连在一起。
慢慢地,爷爷从一个被照顾的人,变成一个照顾爱人的人,奶奶生病后,爷爷没有离开她,而是变得更温柔体贴。奶奶没有原谅上天对她的刁难,她偶尔还是会在受不了的时候,发发脾气,嚷嚷着:“我去死算了。”也会委屈巴巴,哭得浑身都发抖。但这个时候,只要她伸出手,爷爷就会牵住,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愿意牵,我的手一直都在。即使你孩子气,你乱发脾气,我也不愿意放开你的手。爷爷给她端上一碗乌冬面,她又会露出笑容。日子好苦,可如果有你陪,我愿意活得久一些。患阿茨海默症的老人会因为生病,因为老去变得幼稚,甚至变得爱乱发脾气。但如果有人依然不离不弃,牵着他们的手,包容他们的无理取闹,他们会安静下来的。当他们老得不能动了,变得依赖,突然不想活了,如果有人会为了他们去做以前根本不会做的事情,为他们煮一碗面,削一个苹果,他们就多了一份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年轻时的夫妻俩“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能不离不弃终身不离开直到永远吗?”婚礼上他们对彼此立下的誓言,他们谁也没忘,阿茨海默症也无能为力。结婚70多年,他们到今天也在相互扶持,努力生活。往后的日子里,一起笑,一起哭,一起从清晨到日暮。携手白头,共度余生。本文素材来源:纪录片《我痴呆了,请多关照》点击阅读原文,确诊例!武汉新型肺炎12大谣言,一定要告诉身边人预览时标签不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