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华锋
恩师仙逝
中国时间一月五日半夜12点,我突然感到莫名的腹痛,恶心。等到早上6点52分,我的师弟,医院麻醉科罗爱林主任通知我恩师于1月5日零点45分仙逝。从金教授确诊新冠,我一直和金教授家人联系,关心金教授的病情。虽然罗爱林主任在1月4日通知我金教授病危,我还是祈祷岁恩师金教授能挺过新冠肺炎这一*门关。不幸的是,恩师还是与我们永别了。我听到这一噩耗后悲痛万分,泪流满面。夫人杨蓓劝我说“您不明原因的恶心,可能是您的恩师告诉您,他要去天堂安息了”。
一代名师
医院麻醉科做住院医师时,准备报考麻醉硕士研究生。当时纠结是考山东应诗达教授还是外省教授的研究生。麻醉科邵怀壁老师建议我报考医院麻醉科金士翱教授。邵老师和金教医院吴珏教授门下学习麻醉理论和技术,金教授为人为师都是最好人选。另外,年中国第一届麻醉研究生博士生导师仅有三位:北京的谢荣教授,靳冰教授和武汉的金士翱教授。我想读完麻醉硕士研究生后,还可进一步报考麻醉博士研究生,于是我报考了武汉医学院麻醉硕士,年成为金教授的硕士研究生。
第一次见到金教授是在录取前的面试。我乘火车21小时从济南来武汉面试。记得金教授说话不快,但声音洪亮,问题清晰,有着很亲切和蔼的面孔。面试时问了我英语水平,我告医院已在由师范大学英语老师授课的业余英语学习班学习两年。他很是高兴,并一再嘱咐我学习英语的重要性。
研究生第二年选研究课题时,我是一头雾水。以前从没有做过科学实验。金教授和我长谈,指导我阅读当时的中英文杂志,寻找麻醉学方面的前沿课题。我在武汉学校对门的武汉体育场参加了一次全国医疗器械展览,有幸遇上了江西医学院第一附院麻醉科曹勇教授。他从年就开始研究高频喷射通气和发表有关文章,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曹勇教授建议我做高频喷射通气方面的研究。
我向金教授讨论了曹勇教授的建议。金教授仔细做了这方面的调查和研究后,认为这个领域是当时国际研究的热门,曹勇教授领导的团队又处于国际领先地位,他完全支持我做喷射通气方面的研究。在金教授和曹勇教授的指导下,我开始了高频喷射通气对血流动力学影响的研究,并在麻醉科巴秀云老师,毕好生教授,马自成教授,苗宁师姐等的大力帮助和支持下顺利完成论文答辩,在年硕士研究生毕业。
我的硕士研究生论文在金教授精心指导和多次反复修改后于年发表在美国重症监护学会杂志CriticalCareMedicine。在曹勇教授指导下,我有幸作为四个主编之一参加了由曹勇教授组织和编写的年出版的世界上第一本“高频通气”专著。也作为授课老师多次参加了在江西各地举办的全国喷射通气会议和学习班。
在医院张立生教授,北京谢荣教授和武汉金士翱教授等的推动下,中华麻醉学会和日本临床麻醉学会达成协议,每两年在中日两国轮流举行中日麻醉会议,进行学术交流。年第一届中日麻醉会议在北京召开。金教授积极鼓励武汉同济麻醉研究生投稿。他细心阅读,和弟子们反复修改投稿会议摘要。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国挑选出的15篇大会摘要中,有4篇来自金教授的弟子:苗宁师姐,钱晖师兄,姚尚荣师兄和我。金教授在大会期间将我们引荐给吴珏,谢荣等中国麻醉前辈,接受指导。日本代表团对我们同济团队的大会报告大加赞赏,并建议把四年后在中国召开的中日麻醉会议定在武汉。年中华麻醉学会年会在北京召开,大会报告后评选出优秀论文,做第二次英文报告,由中国麻醉学会各省委员评分,选出20篇优秀论文,参加第二届中日临床麻醉会议。我的论文有幸被选中,和*宇光,彭志勇,杭燕楠等同道在年一起奔赴日本东京参加了第二届中日临床麻醉会议。我在日本参观了金泽医科大学麻醉科,并结识了照顾我,后来成为科主任的KenYamamoto博士。我们成为到现在还经常联系和交流的好朋友。我非常感激金教授的精心指导和栽培,让我在学业上有所进步,研究课题得到认可。我也有幸参加了年在武汉召开的第三届中日麻醉会议。金教授也在年带队中华麻醉学会代表团参加了在日本举行的第四届中日麻醉会议。
自上而下,第一届,第二届,第三届中日临床麻醉会议
在报考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药理学博士研究生时,金教授给予我大力支持,写了极高评价的推荐信,帮助我成功入学。后来在我申请美国麻醉住院医师培训时,又是金教授大力支持和写了起了很大作用的推荐信,帮助我顺利进入美国排名前5位的宾夕法尼亚大学麻醉科。毕业后,我遵从金教授的指导和自己的初心,留校继续边做实验室研究,边做临床麻醉。在研究单曲林治疗老年痴呆症的实验研究和声门上喷射供氧通气的临床研究过程中,我经常和金教授电话联系和探讨,得到他老人家的指导和帮助。
金教授曾担任中国麻醉学会副主任委员,湖北麻醉学会主任委员,医学院本科麻醉教科书的主编。他治学严谨,教学有方,培养出大批中国麻醉界的后起之秀,为中国麻醉学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他是中国麻醉界的泰斗,是公认的中国麻醉学的先驱之一。我三生有幸,能成为金教授的弟子!
金教授不仅在学业上指导和帮助我成长,在生活上更是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在金教授那儿学到了如何做人。金教授虽然在中国和德国都有很高的声誉,但他总是很谦虚,平易近人。我在与多年的交往中从来没见过他生气。如果他不同意你的意见,便会微笑看着你不发言。金教授做完一届湖北麻醉学会主委后,医院的刘俊杰教授互相推让做下一届麻醉协会主委。他还亲自医院刘俊杰教授,请他做下届主委。我相信他这种淡泊名利的品德与他的百岁长寿有密切关系。如今我亦为人师,其中前后有超过50位中国的年轻学者到我实验室做科学研究或参观临床工作。我也以金教授为榜样,在学业和生活上尽力帮助这些未来的科学研究和临床麻醉骨干。
左上:金教授夫妇和同济校友在我们家聚会。右上:白宫门前;左下:在纽约;右下;美国神经科学会议与Dr.Perry(右一)合影。
师徒情深
年底,我和同是武汉医学院学生,后移民美国的夫人杨蓓在武汉结婚。得到金教授一家,丁素琴老师,文历阳校长,巴秀云全家,马自成主任,麻醉科同事及同学们的祝福,医院麻醉科举行了结婚纪念仪式,终身难忘大家给我们夫妇的关照和帮助。
年我在乔治华盛顿大学攻读药理学博士期间,师姐苗宁,师兄钱晖和我们三家一起邀请金教授和夫人,中国免疫学专家毕爱华教授参加了在华盛顿特区举办的美国神经科学会议。他们会见了我的博士生导师,时任美国国防部长WilliamPerry的儿子,Perry博士,并参观了药理系实验室。当然也观光了华盛顿特区的著名景点。他们也应苗宁师姐一家的邀请参观了弗吉尼亚大学和附近名胜古迹。我还带他们会见了在新泽西北部的他们几十年没见面的同班同学,观光了纽约自由女神和前原来的世贸中心大厦。后他曾多次提起有幸能在前参观了大厦。
金教授是著名的古典音乐欣赏大家。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去他家,按门铃时听到门铃上的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名曲。当时惊叹竟然有这么好听的音乐。弟子们经常去他家和他在同济校园里举办的大小古典音乐欣赏会。受金教授熏陶,我现在每天开车上下班时都听听古典音乐。来费城后也经常去KimmelCenter欣赏费城交响乐团的演出。也经常和金教授联系交流,在美国买些他想要的音乐唱盘送给他老人家。金教授对费城交响乐团有极高的评价,介绍这个乐团很早对中美建交有贡献。可惜没能请金教授来费城欣赏古典音乐。
最近几年回国开会都会想法抽出一天时间专程去武汉拜访恩师,尽解师徒想念之情。每次都得到金教授及家人的热情款待。为方便我们师生俩有更多时间相处,金教授把我留宿他家。最后一次是年11月2日疫情前。金教授给我介绍中国麻醉发展史,同济医科大学及麻醉科发展史,麻醉学中外交流发展史。印象很深的是97岁的他能说出高中,大学老师和同学们的名字,仍然阅读国内外麻醉新发表的文献。我们也一起欣赏古典音乐,把酒畅饮。我还学到了他长寿的秘诀。离别时有些伤感,并期盼着下次的见面。临走时,金教授送我和杨蓓他亲手抄录的唐诗:*鹤楼。我和杨蓓珍藏了他送我们的诗词和信。
武汉年第一次封城时我们给金教授打电话问候,并特快寄去了N95口罩,营养奶粉,多种维生素等,预备需要时用。美国新冠严重时金教授给我们写信问候,并介绍他在武汉的防疫经验。我和杨蓓非常珍惜这样的师徒情感。它给了我们欢快和幸福感,让我们积极向上。我们真心为有这样一位好导师感到自豪。
恩师金教授永远活在我心中。教授千古。
学生:魏华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