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第二个夜晚的进程已经过半,徐老太没有想到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印象中,自己刚刚才邀请肖先生作为今晚的王牌替补,而那是12小时之前的事情。
钱子雯也有相似的感受,“时间过得真快啊!”
“雯姐第一个就讲完咯。”谢齐林笑着说,“想必很轻松吧?”
“是啊……建议大家,如果想要全程无压力地听故事,第一个讲述是最好的。”
“没错。”陈铭插嘴,意在提醒大家,第一个夜晚谁是打头阵的。几个人意会地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行刑者这个故事。”乔姗的语气里无不带有奉承的色彩,“波澜不惊,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故事最后的爆点让我记忆很深刻。说实话,这是上个夜晚唯一让我做了半年噩梦的故事。”
“确实,”钱子雯用双手撑起自己肉嘟嘟的脸颊,“行刑者很不错,很期待徐奶奶今晚的表现!”
肖冰没有听过那个故事,不免在短时间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踮脚,鞋底不停地拍击地板,仔细听,仿佛整个桃源农庄都在震动一样。
天呐,我这样子多久了。他立刻收住,环顾四周,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个细微的持续不雅动作——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向了徐秀蓉,也就是老板娘身上,刚刚老板娘报出了故事的题目,肖冰没听清楚。直到故事开始了一会儿,他才根据意思分析出题目的正确写法。
2
*岩镇是一个小镇,位于河北与辽宁接壤附近的某地,隶属河北境内。事情要从年12月12号说起。吴丽蕊是*岩镇一家豆腐店的老板娘,小镇不大,那白嫩的豆腐又十分美味可口,再加上这女人的性格开朗,热情好客,综上原因都使得那场有悖伦理的命案轰动一时。
12号那天天气很阴,年末的冷空气助长了盘旋的阴风,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既视感。大家都以为今天会下一场大雨,却没有盼到一滴雨水。吴丽蕊的遗体是她的父亲在家中发现的,时间为下午六点五十五分,吴双呆老大爷从乡下前来探望女儿和外孙,敲了半天没人应门,随即惊讶地发现门竟没锁。打开门后,迎面就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表情痛苦呆滞地倒在一片血泊中。
发现后,吴大爷并没有马上报警——出事了,他得确认自己外孙是否安全。在屋里接近崩溃地兜了一圈,没有见到外孙赵世鹏的身影。报警后,这个可怜的老人一个趔趄,忘记了自己右手长达二十几年的残疾,没扶住墙,摔在了地上。
*岩镇当时的警长名叫张开虎,是一个35岁,健硕的长脸男人。他率队赶到,分析了现场的情况,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老人的孙子、死者的儿子。就这样,全镇的警员都纷纷出动,在全镇范围内寻找早应该放学回家的赵世鹏。
赵世鹏是一个性格怪异的孩子。少言寡语,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大人都会注意到,这小子总习惯斜着眼睛看人。这小子那年正上初二,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学习成绩极好之外,在生活上仿佛就是一无是处。这种孤僻缺陷的性格并不是没有原因——他的父亲是一名在外国打黑工的工人,在赵世鹏两岁那年,去迪拜还是哪里,反正是再也没有回来,音讯全无,只能是死了。这个从小苦命的单亲男孩,当母亲被害的时候,他也理应在家里,那他也被害了吗?还是看到全过程,逃走了?
嗯,很残忍,十分残忍。
当晚十点二十余分,张开虎率领的搜索队在镇北的一座小山林里发现了精神恍惚的赵世鹏,这个高高大大的孩子,表情例常地稚嫩,却多了很多的惊恐。看见张开虎朝自己走来,他下意识地后退,险些摔下悬崖。张队长抓住了他,然后他说了第一句话,十分沙哑:
“我妈是我害的。”
说话的当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发生在上个世纪末的惨案,根据凶手,也是受害人儿子赵世鹏的叙述,经过是这样的:一个星期前,临近学校大考试,他跟母亲达成协议:只要考到全班第一,就可以买一个最新上市的进口游戏机。公布分数的时候,得知自己正考到了全班第一,赵世鹏乐坏了,连蹦带跳地跑回家,传达了喜讯。而吴丽蕊却变卦了,可能是手头有点儿紧的缘故,也可能是真的要买了,才感觉到那玩意儿的昂贵。
没错,公布成绩的日子,正是12月12日。赵世鹏跟母亲大吵了一架,照他自己所说的,没有控制住难以置信的怒气,抄起豆腐台上切豆腐的长刀……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恢复清醒的赵世鹏无法相信自己的行为,一路跑出家,不知怎么地就跑到了这无人的山林里,不知所措,直到张开虎发现了他。
吴丽蕊的外表清秀,虽然是一个寡妇,但活得还算是积极向上。她靠一家千里飘香的豆腐店谋生,养育着孩子。几年前一直还有很多男人追求她,其中有些还是没结过婚的男人。她都一一礼貌地回绝了。在镇上,这女人的名声就和那豆腐的香味一样美好。所以,当这案子案陡然发生,真相紧随着浮出水面后,前面说过,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之后好几年,这都是人们茶余饭后唏嘘的一大话题。
两年后,就在赵世鹏出狱之际,发生了一件奇异的怪事:年6月,他突然对少管所的辅导员说自己全身发痒。所里给他安排了医生,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一个月后,他声称自己发痒的程度越来越厉害,已经不能正常作息。医院检查,还是查不出任何东西。又过了几天,在深夜睡觉的时候,赵世鹏突然惊醒,乱挠着全身,好像全身长满了跳蚤一般,尖叫着滚下床,说自己痒,痒,痒,太痒了!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法子,在做了所有可能的急救措施之后,痒得乱跳的赵世鹏忽然全身僵直,嘴唇发紫,就这么死了。
医院给的死亡报告上写着“猝死”两个字,是那种剧烈运动后常会发生的死法。但因为“奇痒”而猝死的,恐怕还是自古以来的第一个。
3
陈琳是赵世鹏那几年的辅导员。她也是我一个表姐的女儿。年,我趁谢齐林去法国出差的当间,拜访了我远在河北的表姐,也见到了陈琳——这个故事的亲历者和讲述者。那天,我从表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这个离奇悲怆的故事背景,陈琳也十分愿意把故事亲自讲给我听。
嗯,这确实是一个离奇,又悲怆的故事。
陈琳在第一次看到赵世鹏这个孩子的时候,她不相信他是一个做了这件事,他就是一个孩子,一个性格有些缺陷的孩子……可能这就是罪魁祸首吧?性格缺陷。
赵世鹏生命中最后的两年,陈琳作为辅导员,一直在陪伴着他,他也对陈琳十分信任。当时和赵世鹏接触的多的是那些混社会的坏孩子,尽干那些违背治安的事情。这里很少有杀人犯,一开始,其他孩子都对赵世鹏有点儿戒备,时间长了,也开始恶意地欺凌起来。
主要是背地里的谩骂,譬如“斜眼男”等等。面对这些正确的指控,赵世鹏一声不吭。直到一天,一个不良少年路过他的时候,轻喃了句“对自己娘下手的脏东西!”
“你说什么?!”赵世鹏突然就疯了,露出了其余时间陈琳不曾见过的攻击性。把对方狠狠地撞在墙上,一阵暴打,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精通十八般武艺的不良少年没有招架得了,医院。
陈琳给他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这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同时,因为那一顿突如其来的暴揍,也没有谁敢惹他了。
一般情况下,赵世鹏简直就是这里的模范,所有的课程和劳动都完成地十分出色。
陈琳察觉到那些诡异的眉目是在年4月11日,那天是赵世鹏的生日,陈琳买了蛋糕,和其他的辅导员,几个孩子一起陪他过了生日。在吹熄生日蜡烛的时候,陈琳叫赵世鹏闭上眼睛许愿,赵世鹏笨拙地扭过头,问她许什么愿?
看来这孩子以前并没有吃过生日蛋糕。陈琳叹了口气,跟他解释,什么都行,重要的是许愿后不可以告诉别人,这样就不会实现了。
然后,显然他还是没有领悟到许愿的真谛。在闭眼许愿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蠕动,那愿望轻轻地说了出来。其他人没有听见,只有离之最近的陈琳听见了:
“我……我希望那些害死妈妈的人不得好死……”
陈琳被镇住了。看着赵世鹏睁开眼睛,有点儿颤抖地吹熄了蜡烛。
之后,陈琳想方设法地问他,许愿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赵世鹏拒绝说,一副慌乱回避的样子。因为这件事,陈琳还特意深入了解了99年12月的那个案子,跟当时负责的警长张开虎通了电话。刚刚我跟你们讲的,也就是她当时深入了解到的情节,她又在若干年后转述给我了。
陈琳不知道,话中“那些害死妈妈的人”是谁?既然赵世鹏不是凶手,为何还要这么背锅呢?她没有找到答案,在赵世鹏身亡那天,她没有答案。那晚,她把赵世鹏失措地从地上扶起来,但赵世鹏还是剧烈地发抖,说自己痒死了。然后他就真的“痒死”了,全身没有任何异常,就这么死了。
这是陈琳那些年始终过不去的一道坎儿——关于这个孩子,赵世鹏,她有太多的疑问,却没有人有能力解答。直到年12月12号,一件比99年还要轰动的事情发生,牵扯出了当年灰暗的秘密,揭露出人性的禁区。
4
“人性的禁区!”陈铭咀嚼着这五个字,“看来要有大事发生了。”
“奇痒。”肖冰问,“故事的题目就叫‘奇痒’吗?”
“是啊。”乔姗半开玩笑地嗔怪道,“你一点儿也不认真呀,肖冰。”
“嗯,我听见了,只是确认一下。”
“我猜啊,徐奶奶。”钱子雯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但在徐秀蓉看来,这孩子这次只是在自作聪明,“根本就不痒,对不对?根本就不痒,赵世鹏不是所谓痒死的,他在掩盖自己真正的死因,出于什么原因,就像他掩护谋害母亲的真凶一样,是一个原因吧?”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毕竟这个假设太颠覆,太吸引人,也冥冥地合理。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桃源农庄,子时诡话招牌的风声。呼……呼……
等待被徐老太沙哑的大笑大破。
“不是的,小雯,这回你真的是错了。”她笑完,极其认真地说道,“嗯,大错特错。”
“那……”钱子雯有点儿挂不住面子了,“真的是,痒死的?”
5
这个问题,恐怕是要继续往下仔细听了。
年12月12日,吴丽蕊遇害整整六年后,总算是恢复平静的*岩镇再次被死亡的气氛笼罩。
一天内,全镇出现了三起全身奇痒的病例,患者都是青年男性。张喜、吴*和陈忠敏。三个人都是22岁,在急诊室里,大家发现了两点,第一:三名患者互为初中的同班同学;第二:三个人曾经有一个共同的同学——赵世鹏。
这是*医院第二次处理这种症状了。第一次是赵世鹏,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一般性的全身皮肤发痒,是皮肤炎症的原因,譬如牛皮癣之类的,但患者的皮肤十分健康,医生们又考虑到是系统肝脏性疾病引起的,但经过一系列检查,患者的内脏系统也十分健康。况且,在医学目前发现的浑身瘙痒里,没有一种是如这种情况这样猛烈的:赵世鹏的连续奇痒数月,越来越严重,最后梦中惊醒痒到暴毙。张喜,吴*和陈忠敏的发病过程比赵世鹏快,短短一天,三个人就发展到躺在床上不住颤抖流泪,动个不停的状态。他们都说这不是单纯的皮肤痒,骨头痒、肌肉痒、内脏痒,神经甚至连细胞都很痒!
12月14日,吴*和张喜跟赵世鹏一样肌肉颤抖不堪暴毙了。其中,这个名叫张喜的男孩,说来也巧,正是镇上警长张开虎的独生子。在他们临终前,意识模糊的时候,出奇一致地,都微弱,带有憎恶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吴丽蕊……”
这个细节被传开了,镇上的人议论纷纷,说这三个孩子才是害了赵世鹏母亲的真凶,而这些症状都是来自受害者吴丽蕊的报复。就在流言纷飞的时候,一个更加实质的爆点引爆了全镇——陈忠敏失踪了,医院病房跑了出去,就在其他两名患者去世的前一晚。还沉浸在丧子之痛的警长张开虎临危受命——组织搜索小组寻找这个孩子,可没人知道他难受成这样会刻意跑去哪里。
在陈琳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岩镇已经自愿组建了一个全民搜索大*,在镇上以及镇外的山区寻找这个可怜的孩子。陈琳的同事,一位名副其实的八卦女,跟陈琳饶有兴致地讲起了那使得*岩镇惶惶不安的传闻。
“他们说这些孩子才是真凶。而这全身发痒,最后死了,就是报复呀!来自吴丽蕊的报复!”八卦女见陈琳听得很认真,自己也兴奋起来,呱呱地讲道。
“可是动机呢?”陈琳一脸严肃地问,“他们害吴丽蕊是有什么动机吗?他们认不认识吴丽蕊都是一个问题——再说,如果这真的是报复,为什么她的亲生儿子也会有同样的症状呢?说不通,说……”
“呃。”八卦女有些被吓到了,“这个嘛……可能那女人的儿子也是共犯?他们四个一起杀的她?”
陈琳陷入了不安的思考。她想起五年前的那天,赵世鹏的生日,那孩子对着蜡烛轻喃的话语。
“我希望那些害死妈妈的人不得好死……”
等她抬起头,八卦的同事已经趁机走掉了。估计是不想再深入探讨这严肃苦闷,流言之下的事情。
那天是……让我想想,嗯,是12月24日,圣诞夜。陈琳向单位报了公休,只身前往*岩镇,入住了镇中的一个小旅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嘛,或许,是感觉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想要当一回见证吧。
“没有想到啊。”她在我面前苦笑,告诉我,“如果当时的我没有拜访那个小镇,真相可能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旨意吧?把我稀里糊涂,冲动兮兮地送去那里……赵世鹏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是我的弟弟,我最终也为我这个某种程度上的弟弟平了冤。”
说这话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感觉到陈琳的自豪感,反之,她的语气很压抑,不像是在说一件自己功劳满满的事情。
是啊,听着听着,我逐渐领悟到,这整件事丝毫就没有什么值得鼓舞的正能量可言。
6
开始的几天,陈琳加入了镇上庞大的搜索大*,和警方、镇民一起寻找陈忠敏。嗯,你们还记得吧?这个男孩在病入膏肓的时候从病房逃走了,下落不明。
现在,全城的假好人都在找他。
第三天,陈琳和一大批自愿的人去派出所门前空地上报道。这次,她被分到了一个十人小组,由警长张开虎亲自领队,要去搜寻北面的山区深处,这也是为数不多没有搜寻过的地方之一。
陈琳从没到过这里的山区。她从没到过任何山区,应该说,身为大城市的乖乖女,一路走来,循规蹈矩。去少管所工作,在家人看来,已算是最出格的事情了。这次,为了一个恍若隔世的原因,和九个人走在山区陡峭宁静的林子里,沐浴着早晨并不怎么暖的阳光,她感觉不是非常舒服。
“你还好吧?”
“嗯?”
跟自己说话的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衫,三十出头的样子。陈琳没有注意,刚刚在车上,这人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现在,她记起了这个细节。
“我还好啊。”
“你不是本地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是的吧?哈哈,因为……”男人收住自己不合时宜的大笑,“你爬山的方式糟透了。”
他们开始交谈起来。陈琳介绍自己虽然不是*岩镇的居民,但也是河北本市的人。男人说自己姓钱,一个在这块比较罕见的姓氏。
“我们找了几乎所有的地方——”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照陈琳多年后的回忆,嘴角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撇着,以示苦涩……他目的性地压低嗓子,“那些地方都没有,都开始找这块了。可以说就算找到,也肯定是死了。”
“而且不怎么可能,不可能找得到。”钱先生补充道,叹了口气。他们的人马碰上了一条小河流,张开虎把队伍分开,朝河的两边分别前行。陈琳被分在了南边的那队,还是跟张队长在一起。
“张队长的孩子刚死了。”钱先生牵着陈琳跳过一处藤蔓,“哎,可怜的人,不但要承受丧子之痛,还要抵挡那些流言和蜚语……”他们一起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张开虎,那一抹灰的背影,毫无生气。
“你有孩子吗?”他问,陈琳摇头,他继续道,“我有一个孩子,男孩,上小学。我想我更能理解张队的心情——在拥有自己的儿子之前,我跟我哥的女儿很是要好。我知道那种感情,养育的东西被突然夺走的滋味……”
陈琳觉得这有些不合适,在这种情况下滔滔不绝。她本想把对话给结束掉,然后走到前面去……忽然,她察觉到了那话中的话。
“你哥的女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钱先生耸耸肩。
“死了,生前还被人侵犯了。”
“什么?”陈琳停了下来,被对方扯着继续走,并接受了一个凄凉的惨笑——“你知道凶手是谁吗?那家伙的名字叫陈忠平,三个月前被处决了。”
“陈忠——不就是我们正在找的……”
“不是他,是他的哥哥,一个叫陈忠敏,一个叫忠平。恕我直言,他们都是混蛋。从小到大——我觉得那是真的,困扰张家、吴家和陈家的真凶谣言。他们四个就是一个恶霸团体。张喜、吴*和陈家兄弟。他们确实害了吴丽蕊,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才受到惩罚……”
钱先生跟陈琳解释,那四个人在学生时代的蛮横劲儿,自己的侄女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受他们欺负、骚扰。去年,那个陈忠平在一个小巷里对她做了不轨之事,并夺走了她的生命……
“这就是很多人都相信谣言的原因。”他最后说道,“那几个得怪病的孩子,绝对是干恶*事的最佳匹配!而不是那个已经认罪的乖孩子。抱歉,那个……嗯,说实话,我希望那张喜和吴*死得真如传闻里的那么痛苦。”
说到这里,张开虎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听到了钱先生说的一样。其实他没有,只是在确认人有没有走散。
“你……”陈琳轻声,在他的耳边问,“既然这么憎恶,这么……我是说,为什么还要……”
钱先生再一次展现出神秘的笑容,泛着一贯的苦涩:“啊,这个嘛,我只能说,他们希望找到人,而我是希望找已经死去的人吧。我想见证那一刻,那个害我侄女禽兽的弟弟,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这是这个男人在陈琳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让陈琳足足记了十几年,每次浮现,都是那么清晰。
搜寻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四点,上面规定,所有在偏僻地区的搜索队,都应该在下午五点之前回到集合点,确保安全。四点多的时候,张开虎强振精神地大喊一声,叫大家下山,搜寻结束,一无所获。
突然,就在队伍再次经过刚刚分开的,布满藤蔓的河岸口时,一个走在最边上的女人尖叫起来,所有人顺着声音和指向,看到了河岸边的石头上,挂着一个纯黑色的布袋子。布袋子被水浸透,里面隐隐约约印着一个歪曲的人形轮廓。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番景象让陈琳感觉到阴森。
张开虎率先扎进河里,和后下水的三个男人一齐把那布袋拖上了岸。其中一个便是钱先生。钱先生赶在张开虎之前打开布袋,旁边的几个人都掐住鼻子。唯独张开虎和姓钱的两人,一个表情震骇,另一个表情微妙,合力扒开了整个黑袋子。
那是陈忠敏,从其他人的反应可以看出。陈琳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像队伍里的其他人一样,看过他的人头海报——这本是一个高大的青年,长得可能也是端正帅气,现在正软软地蜷缩在布袋和暗淡的*昏里。
7
“小姗,这绝对是人为的!”徐老太面不改色地说出,“明显是被什么钝器打的。力道很大。陈琳回忆,现场的一缕缕的恶臭袭人,使等待警方大部队赶来的过程中异常难捱。”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像是要休息,没有什么特别的预示,就这么停住了。她反复抹着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游离:“抱歉,我得整理一下,这脑子老了,不好用了……”
“没事,慢慢来。”陈铭语气中透露着十足的老成和自信。钱子雯知道那是十年局长下来累积而成的。她本来也想插一句嘴,但终是没有——刚刚的自作聪明,让自己也有些尴尬,甚至光火。只得过一会儿再说话了。
谢齐林看着自己的母亲,徐秀蓉把脸埋进双手里,不断地揉着眼睛。
“奇痒和随之而来的谣言……”他喃喃自语,好像是在总结,“现在又多了一桩新鲜的案件!”
“真是包袱不断,井井有条。”乔姗不急不慢地加了一句,“如果这是虚构的,那其背后一定是一位杰出的小说家。”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肖冰往返一趟厕所,泡开一壶新茶,徐老板娘终于也是回过神来了。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事后,钱子雯回想,十分黑暗,或许可以跟此时此刻,窗外漆黑无星的夜空相媲美。
讲述者再次沙哑开口,让子时诡话继续向黎明和真相推进。
8
这桩案件再次扎到了*岩镇舆论的神经。大家再次惶惶不安地议论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上次的奇痒事件不同,这次没有什么谣言,也没有一个人对此有一点儿头绪。
警长张开虎也不例外。嗯,没有一点儿头绪。贯穿*岩镇和山区的小河,其清澈纯净的水流把布袋上面的罪证冲得一干二净。除了尸体浮肿背后一缕缕恶臭,好像什么都被冲刷掉了。
法医根据腐烂程度,艰难地确认死亡时间——说得明了一点,也就是失踪当晚,陈忠敏是在失踪当晚即刻被害的,全身仅头上一处伤口。
陈琳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里,为了探知99年案件的真相,却意外地撞上了另一个案件。这两者有关联,肯定的。潜意识,与女人的第六感不断叫嚣着,一时间,陈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纵使预感如此强烈,但自己终究不是执法人员,无法参与一切,当晚,当那些穿着制服的人赶到,和张开虎一起把被害人运下山,搜寻队就在唏嘘中散了开。有种与整件事永别了的错觉。
不行,我得做些什么。秉持着这个倔强的理念,同时被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憋得透不过气来,在回去工作之前,陈琳决定要去拜访一下吴双呆——就是吴丽蕊的父亲、赵世鹏的外公。一经打听,得知这个老人现在正是住在女儿殒命的豆腐店里,那块地区被改建成了工业区,该拆的都拆了,唯独那家店,吴双呆执着地保护着,这也使得他成了*岩镇最厉害的钉子户之一。老人自从女儿、外孙双双死去后,精神有些失常,还得了轻度的阿尔茨海默症,因为这点,*府嘴上说照顾他,其实是怕染上麻烦,加上豆腐店的位置说白了也不妨碍什么实际的事物,没有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段,就这么把“千里飘香吴家豆腐店”撂在了一系列工厂厂房中间。
在那布满锈痕的“千里飘香”招牌下面,陈琳敲了好久的门,却没有人答应。她走到豆腐屋原先的玻璃橱窗前——这里还保持着豆腐店原先的格局,凶案发生那天的格局。橱窗和酿豆腐的大锅、白纱布,陈琳知道在那之上还应该有一个切豆腐的刀才是。那把刀已被当作凶器,陈放在警方的证物间了。
在豆腐屋的后面是一条河,陈琳发现这条河有一个特别低的河堤,比附近的街道低了足足三、四米,可以通过那人造的斜坡走到河边……以上细节,在当时可谓是一闪而过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她没想到,事后,这些点会成为破解一切的关键之一。
看来吴双呆不在这里。陈琳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掌握的消息的准确性。临走时,她碰到了一个好心的工业区工人,告诉她,这间豆腐屋里的老头在几天前因为精神严重失常,拿着菜刀在街上乱挥,被抓进了镇上的精神卫生中心。这位带着外地江浙口音的小伙子还无不细致地提供了卫生中心的地址,全程没有过问陈琳的意图。是啊,他只是想当一回好心人罢了,对方的意图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中午,陈琳来到了*岩镇精神卫生中心。一开始,那位姓赵的管事医师不让她跟吴双呆会面,因为她不是患者的家属。患者没有家属。陈琳先是手足无措了一会儿,然后心一横,把事情从头到尾尽量简洁明了地给赵医师讲了一遍。
“所以?”这个五大三粗实在不像是医生的男人撸起袖子,露出一手臂的毛,“嗯……意思是说……你在寻找谣言背后的真相?”
“是的。”
“有意思。”他笑了,把陈琳吓了一跳,“好了,夏洛克,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不多也不少。”
就这样,陈琳走进了吴双呆的监护室,一个工作人员跟在她的后面,让她很不自在。“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赵医师如是说。
吴双呆就坐在房间角落的一个摇椅上。老人神情恍惚,目光跳跃却呆滞,好像不知道摇椅有一个靠背似的,很僵地挺坐着。
“这跟我之前幻象的很一致。”陈琳告诉我,“在去那里之前,脑海怎么地就有了一个老人躺在木质摇椅上的形象。”
老人的右手是残疾的,手肘以下只有空气。天气比较凉,他穿着几件厚衣服,残疾的地方袖子摊着,花花绿绿,就像一摊毛织物鼻涕。看着这不协调的一幕,陈琳感觉不是很好。在之前,她只听说过吴双呆的精神失常,和老年痴呆。原来他还是一个残疾人!
老人就这么看着自己,一副奇怪的表情。
“你好啊。”陈琳开始介绍自己,跟对方解释了自己与赵世鹏的关系。不料,吴双呆的第一句话就尽显不祥的征兆:
“赵世鹏是谁?”
“啊?赵世鹏是您的外孙呀,您怎么——”
老人的眉头紧皱起来,打断了陈琳的话:“我……我有孙子?别瞎说了,我的女儿才多大呢,还孙子!”
“运气不好啊,夏洛克女士。”赵医师戏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站在门口,“老人家又把事情全忘了。”
原来,这是海默症的一个症状之一——健忘,一天有超过十个小时,老人会记不起女儿吴丽蕊6岁之后的所有事情,不断地询问自己女儿的下落。
症状从六年前凶案发生后就开始了。这也是赵世鹏几年来并没有得到任何探视的原因……
突然,吴双呆笑了,当陈琳再次把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这个老家伙的脸上浮现的笑容很是慈爱:“这位小姑娘,你就像我女儿长大后的样子。”
“你的女儿?”
“是啊。”老人继续慈祥地解释道,“她的名字叫吴丽蕊,是一个乖孩子,现在正在幼儿园里。我待会儿还要去,去接她。”
一袭空洞的悲怆在陈琳的心中炸开,很多年后,想起这句话,她还是难以释怀,情绪不能自制。
“你的右手怎么了?”
“嗯?”
“右手,老人家,你的右手是断了吗?”
“哈,这个。”吴双呆发出不屑和自嘲的笑声,“没啥的,老早就有了,是在实验室里弄的,为……为了保护必须……必须保护的东西。”
“实验室?”
“我现在在实验室工作,镇西边郊区的大学实验室,我……我——”老人说到这里,面部骤然地纠结了起来,惊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如梦初醒,“我怎么在这里!咦?我不是……不是应该上班的吗?张教授要找我拿试剂了!不,不,难道不是,难道不是!”
老人尖叫起来,赵医师飞快地跑上前来,稳住了他。几个白大褂也闻声进了房间,给吴双呆打了针,让他睡下了。
“等他醒来。”赵医师在送陈琳出去的时候,愁楚道,“又会记起那些事情。然后再忘……”
“真惨……”
“对了……”
“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说。”两人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医师告诉陈琳,关于老人的右手是怎么残疾的,在很多想要知道答案的人心里,就是一个永远的谜,因为吴大爷从没有跟任何人讲过残疾的原因,好几十年,直到今天。
“那是他,第一次说起?”陈琳感觉不可思议。
“是的,夏洛克……保护必须要保护的东西?哈哈,什么跟什么,和没说一样!”她不喜欢这个男人这么叫自己,和他自作聪明的样子,“据说99年案件发生的时候,警察问起大爷这事儿,大爷也闭口不谈……因为跟案件没有关系,他们也没再追问。”
所以这是一个秘密?吴双呆因为什么原因而要去保守它……刚刚却说漏了嘴,因为健忘症的缘故?这个秘密,会不会跟赵世鹏、张喜他们的死有关系,或是跟吴丽蕊的死有关系?陈琳抿着嘴,站在风中一言不发。
她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
“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礼貌地笑,看着这个其实挺讨厌的男人,“再见啦,华生。”
说罢,陈琳头也不回地走了。留赵医师愣在原地,发出一声尴尬的苦笑。
9
70年代的时候,吴双呆在*岩镇那所大学的实验室里当试剂管理员。嗯,就是那种工作,当有些学生或老师要使用实验室的时候,他就先把所有器材和需要用到的试剂全部准备好。
陈琳一开始会想不通——赵医师说,吴双呆残疾的原因是一个谜,大家都不怎么知道……可是,这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即使当事人闭口不谈,终归还会有别的方法去探知的,不是吗?
大家都懒得去探知,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跟自己有关,或跟谁有关的事情。陈琳想要知道真相,也不是因为跟自己有关……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在这些惨剧的背后,或许……是说或许,老人的残疾就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那天下午,陈琳拜访了那所吴双呆工作过的大学学府,谎称自己是“化学张教授以前的一个学生”,想要见他一面……通过了解,她得知张教授真有其人,全名是张建波,已经有77岁高龄,教学业绩累累,但没有接受返聘,目前已经退休。
陈琳拿到了张建波老教授的居家住址,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张建波虽然不认识门口的这个女人,但看她那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的样子,觉得应该是有什么要事,便热情地请之进了门。他邀请陈琳和他们夫妻俩共进晚餐。陈琳虽然很饿,但还是拒绝了,并在晚餐时间结束后开门见山——
“吴双呆?”张建波抿了一口茶,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陈琳看不出来这变化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对。”她追问,“我想知道他右手变成那样的原因!”
老人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会儿。那个老奶奶在厨房边洗碗边唱起了歌,缓释了陈琳应该感觉到的紧张。
“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件事的人。”晌久,老人开口,“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嗯,我的回复都是统一的,对你们的好奇心可能是一个打击啊——当时,小吴请我保密,就情义层面来说,我也绝对不能说出去啊!”
“所以你确实知道?”
张老脸上浮现出了一副类似于受到冒犯的神情:“一般人都不会再追问了。”
“因为他们都不是必须要知道!”
“你必须知道?”
“是的。”陈琳话锋一转,“教授,您知道吴双呆身上发生的事情吧?”
“99年?我当然知道!”
“那您对最近发生的案件,和其背后的怪病有何看法?”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陈琳觉得自己就快稳不住了,“我觉得您所掌握的那个秘密,跟这些事都有一定的关系。”
张建波的脸僵住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强烈的第六感……”六个字呼之欲出,被忍住了。陈琳觉得自己就要失败了。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呢?确实是无依无据,只是大胆的猜测和尝试罢了。面对老教授的逼问,她发现自己竟然是无言以对!
“额。女士,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你……”
“他说是要保护必须保护的东西。”
“什么!?”
“吴双呆上午,在精神病院告诉我,”陈琳抓住了最后一根闪现于脑际的救命稻草,“没说清楚,不过大概意思是,要保护必须保护的东西!”
从厨房里传来的歌声戛然而止,张老那布满白色胡渣的下巴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拿起茶杯,手悬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他真的这么告诉你了?”
“是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
“不是东西。”老人轻声念叨,陈琳没有听清楚。
“您说什么?”
“小吴要保护的,不是东西。”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正视对方,而是看着桌子上的茶具,“那个……小姑娘,告诉你吧,他要保护的是一个人,他用右手救了自己的女儿,就在那个实验室里。”
10
根据张建波的描述,事故发生那天,正值盛夏,天气很热。他委托吴双呆,这个拥有奇怪名字的管理员调配一种高浓度酸性溶液,下午的学生实验要用。
“他带着自己的女儿,就是吴丽蕊,那年,小姑娘才5岁。”张教授以一种回忆往事的姿态,口吻却恍若隔世,“一开始,我的心里就隐隐有些担心,你知道吗?毕竟这里的危险物品太多,带小孩过来不是一个明智、安全的选择。”
这个已是满头白发的老教授称自己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快要开课了,我去实验室里面的配方室审查工作。一进门,就看见小吴已经配好了满满一缸的溶液,还没有分试管,就睡着了,在他自己搭的躺椅上……他的女儿正在桌子上玩,天呐,你知道桌子上都有什么……”
陈琳听得很认真。然后,吴丽蕊看见突然进来的张建波,吓了一跳,不慎落入了那地狱的烈焰里。张教授大喝一声,吴双呆醒了,花了一秒钟醒脑,紧接着意识到了灾难的严重性——他“难以置信飞快地”起身,按照老教授的原话说……吴双呆用右手徒手捞起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从他亲自配比的液体里。那一刻,张建波,甚至连吴双呆自己都认为吴丽蕊必死无疑了。谁知,被捞出来的孩子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除了衣服全部被溶解,全身没有一处可见的伤害!
之后,吴双呆的手臂废了,而全身遭到侵袭的吴丽蕊却毫发无伤,这是不可思议的地方!在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没有任何毛病。医院掩瞒了检查的真正原因,还请求目击的张教授给自己保密。最后他辞掉了大学的工作,来到了一个私人的化工厂工作……上述的一切,按照当事人对另一个当事人的说法,是为了让女儿的生活不会受到这次事故的影响。
“是让吴丽蕊的生活,不受到这次事故的影响?”陈琳有点儿听不懂了,“不是……本来就毫发无伤吗?能有什么影响?”
“我也很奇怪啊,小吴的想法……”张建波坦言,“可能怕别的同龄人知道这事儿后拿它开玩笑吧?”
难道只是这样吗?陈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假设,就在离开张建波家后,那*岩镇暗夜的街道上——要说这个假设可怕的地方,是它几乎可以理清目前发生的一切,同时把一切变得更加可怕。
11
“一个正常的人,掉进强酸溶液里,可以毫发无伤?”陈铭忍不住问道。
“是啊,徐奶奶,这好奇怪……”乔姗也说。徐老太撇撇嘴:
“这个故事是我听来的,我并没有切身的经历,所以我不能保证其真实性——但可以保证还原度,我绝对是百分之百还原陈琳的话转述给你们的!”
“有时候,”钱子雯从挫败中恢复了元气,喃喃地说,“有些事情就是人类无法解释的,它就是如此地上演了——就像云南某隧道的幻象重现那样,不是吗?”
“别忘了那时候吴丽蕊还是个孩子。”谢齐林笑着,“孩子身上总会有奇迹发生,不是吗?”
“继续吧,老板娘,那可怕的假设……”肖冰急迫不已,真不愧是张怀满的替补,“可怕的假设,到底是什么?”
“可怕的假设啊……”徐老太继续娓娓道来,“我正打算接着说呢,陈琳当晚一夜未眠,在旅馆的床上,睁着眼睛,那断断续续的推理也渐渐地成型,变成地狱的形状……第二天一早,她打算去找镇上的张开虎警长,论证一些事情,却在派出所门口看到了吴双呆被押下警车的一幕。”
“吴双呆,被逮捕了?”钱子雯一拍桌子,“罪名是……难道……”
“是的,小雯,罪名是谋害陈忠敏的罪名。陈琳昨晚就料到了这一幕,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在这之后,事情的发展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陈琳承受着心中恐怖的真相,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搭上了那班自由落体,开往人性之禁区的超快列车——”
12
在陈琳单枪匹马,努力地寻找真相的时候,警察也是没有闲着——张开虎率领的小组能在一天之内锁定嫌疑人,并于次日凌晨实施抓捕,与其说是证人来访得及时,不如说是多亏了张队多年处理大小案子的丰富经验。
张开虎和小组警员根据当天水流的快慢和死亡特征,推测的时间进行数学分析,发现最有可能的事故地点便是工业区,以前的荔福街,也就是千里飘香豆腐所在的那块地方。加上外来人进入工业区的可能性不大。最终,他们把吴双呆列成了一号嫌疑人。
经过进一步了解,张开虎得知了吴双呆前两天因为精神失常入院的事情。很巧,这个时间正医院并推测死亡的次日早晨。可以这么假设:吴双呆害了陈忠敏,并装袋抛入豆腐屋后面的河中,然后本来不怎么稳定的精神就失了常。
吴双呆为什么会去对陈忠敏下手?他们两个是以什么方式碰到的?在哪里碰到的?这些都是无法解释的谜,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把吴双呆抓进来审问。但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张开虎迟迟没有实施逮捕。直到他们于半夜接到了一位女士的电话。
那女人说自己姓*,是*岩镇化工厂的一个女工。在三天前,也医院的时候,她从工作岗位回家,路过那家传说中很强的钉子户,凑巧看到了吴双呆从后门出来,拖着一个很大的黑色麻袋,直接抛进那川流不息的河里了。一开始,她还以为老人是在扔什么大垃圾,有些不文明而已。后来,她听自己参加志远搜索队的闺蜜说了当天山脚的细节,惊觉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在半夜12点拨通了张开虎办公桌的热线电话。
就这样,罪证似乎就已经咬实了,张开虎等天一亮,便出动警力逮捕了卫生中心的吴双呆。
就某种程度上,卫生中心的赵医师觉得挺奇妙——昨天中午,一个神秘兮兮的女人就吴双呆跟自己毫无意义地纠缠来了一番,紧接着今早,还没到班呢,就接到大名鼎鼎张队的电话,说中心里有一个病人是犯人。
“吴双呆?”赵医师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在他们押走神志不清的老人之前,他还跟张队长费劲口舌解释了一番,关于精神失常,老年痴呆和间歇性的健忘。张开虎听完后表情严峻,似乎已经料到了审问的艰难。
在派出所门口,押吴双呆下车的时候,张开虎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我认识她吗?他想,好像见过,但具体在哪儿?就怎么也记不清了。
最后,他没有理会那个神秘女人。立刻进屋准备审讯,却被那不明觉厉的健忘症摆了一道——当你极其认真地问一个嫌疑人,他杀没杀过某人的时候,对方却认为你是疯子,在耽误他送女儿上幼儿园的时间,不停地声称这是绑架,要报警……试问这是一名警察怎样的人生体验?
13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张开虎抬起那光滑的额头,眯着眼睛把陈琳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你是——”
“我们在两天前见过,我叫陈琳,是那个发现被害者的搜寻队成员。”
“哦!”张警长从办公室的椅子上窜出来,“你叫——陈琳……等等,陈琳?”
“我是市里少管所的一名辅导员。”陈琳尽量表现出泰然和自若,“五年前,我给你打过电话,问赵世鹏的事情……你还记得我?”
在她说出“赵世鹏”三个字的时候,张开虎的嘴唇重重地抿了一下。
在一番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寒暄之后,这位在位八年的警长首先声明——自己的时间有限,十分钟后,他还要去和一个犯罪嫌疑人继续周旋,还补充说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那么,陈小姐,你有什么事?”
“我知道一些线索。”我们的主人公轻快地说道。张开虎眯缝的眼睛马上就变得炯炯有神。
“关于什么的?”
“关于一切。”
“什么叫关于一切?”话音刚落,他立刻露出一副抱歉的表情,“啊,对不起,是我太疲累了,说话有些……你懂的。”
“我懂。”陈琳笑,“警长,关于吴双呆和吴丽蕊,我自己查到了一些东西。”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十分详尽地给他讲诉了自己昨天的历险——只说了表面上的东西,是的,其背后的推理太过激进,除非这次的拜访能帮她找到一些证据,要不现在全数表达就是不理智的。十分钟的时候,一个警员进来提醒张开虎进行针对吴双呆的第二轮审讯,张开虎没有去。在这漫长又短暂的二十分钟里,他理清了吴双呆残疾的原因,还有发生在吴丽蕊身上“神奇”的事故。
说罢,只见张开虎的嘴巴半张着,一脸震骇的样子,半晌,他喃喃地开口: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发现的?”
“是。”陈琳觉得对方有点儿不对劲,轻轻敲了几下桌面,“哎,那个,警长,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好,好,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