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城市在疯狂扩张，它张开饕餮大口，吞噬着一片又一片的老旧小区，以及几代人的泛*记忆。
这天，安然接到单位通知，她被抽调到市*拆迁办，负责统计全市历史最悠久、人员最复杂的乔龙街拆迁户。
安然很头大，因为乔龙街是她童年的一个梦魇，至今依然是。
1.案发乔龙街
乔龙街，位于城乡结合部，遍布大大小小的违建房屋，吸纳着在这座城市里打拼的各色人等，久而久之，形成了类似香港九龙城寨的“城中城”，形形色色的违法犯罪层出不穷，社会治安状况堪忧。
安然小的时候，父母一再告诫她，晚上一定不要到乔龙街玩耍，那里有挖小孩儿心肝肺做包子的坏人。而大人们闲谈时，也会说起有人在乔龙街失踪，甚至被分尸的新闻，导致安然对乔龙街，有了心理阴影，每每看到乔龙街的轮廓，都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站在乔龙街街口，看着字迹斑驳的商铺、熙熙攘攘的人流，安然深吸一口气，敲开了第一家住户的房门……
一个星期过去了，安然的手机APP里，已经积存了几百个拆迁户的信息，同他（她）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安然找到了久违的街坊的感觉。只是，乔龙街的违建房屋实在太多了，把里面的大街小巷，分割得零零碎碎，一些深巷连路灯都没有，工作晚了，一个人走在幽深黑暗的巷子里，安然亦不免有些害怕。
在乔龙街的中心位置，有一间不大的于记馄饨铺，老板叫于八斤，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于记馄饨铺，总是深夜才打烊，让那些晚归的打工族，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暖暖胃，其中也包括安然。
每次看到馄饨铺昏*的灯光，和袅袅的蒸汽，安然心里就会变得踏实，更令安然感动的是，当她喝完馄饨离开后，于老头儿就会收拾炊具、关门休息。
于老头儿，是怕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特意给她留的灯。
时间长了，安然从闲聊中，得知于老头儿孤身一人守着混沌铺，蛰居乔龙街多年，看尽了街上的人来人往、沧桑变化。
“大爷，您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了，何苦还这么劳累啊？”
看着忙忙碌碌的于老头儿，安然心生不忍，好言劝道。
“我得守着一些人，她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们。”
于老头儿微微一笑，浑浊的眼神，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芒。
“您很善良，我们很感谢您。”安然咬了一口多汁的馄饨，一股暖流，直通心底。
繁琐的入户登记工作仍在继续，安然有些疲倦，请了三天假，放松一下，第四天上午，当她再次来到乔龙街时，意外发现了警车，还有她曾经的同学——肖毅。
肖毅身着警服，正皱着眉头，同几个社区治安员谈着什么。
“萧sir，你干嘛来了？”
安然拍拍肖毅，问道。
“呦呵，你来这儿干嘛，你不是打小就怕来乔龙街吗？”
肖毅见是安然，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
“我登记拆迁户呢，你这是……”
“别提了，最近几天，连续发生三起女性失踪案件，都是乔龙街的暂住人员，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肖毅咧咧嘴，旋即提醒道：“乔龙街住的人，鱼龙混杂，你注意点儿安全。”
“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好啊，不会有人伤害我。”
安然被郑重其事的肖毅逗笑了。
“犯罪分子，盯的就是你们这些傻白甜，哎。”肖毅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我手机号码不变，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谢谢，我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忙去了，拜拜。”
安然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安然的背影，肖毅摇了摇头，没经过社会*打的乖乖女，永远不知道人一旦坏起来，会有多可怕。
2.走访馄饨铺
安然路过于记馄饨铺，自然而然地就拐了进去。
馄饨铺是老建筑，本身就很低矮，加之没有开灯，铺子里光线极暗，还有一股子混合着调料的浓重味道。
于老头儿没在摆放着桌椅的前厅，安然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她担心于老头儿是不是病了，直接走到了紧挨着卫生间的卧室。
安然敲了敲卧室门，还是无人应答，她轻轻一拽，门向外开了，室内，于老头儿戴着花镜，正专心致志地缝制布偶。
“于大爷，我喊您，您没听见啊？”
安然声音不大，却着实吓了于老头儿一跳。
“啊......啊......是你啊，闺女，人老了，耳朵背了，不中用了。”
于老头儿放下布偶，笑眯眯地看向安然，满面慈祥。
“我还以为您生病了呢，大爷，您喜欢布偶呀？这个爱好，跟您的年纪......呃，蛮可爱的，嘻嘻......”
安然打量了一下布偶，布偶是用红布缝制的，猩艳如血，眉眼丑陋，怎么看，怎么像纸扎店里蹩脚的人偶。
“我这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想看个电视吧，净是情情爱爱的，我也看不懂，只好弄弄这个，活动活动脑筋，预防老年痴呆。”
“挺好的，总比打麻将强，您要是喜欢，回头我送本制作布偶的书给您，等您学会了，送我一个好看的布偶，好不好？”
“好啊，闺女，你时间长着呢，我一定会把布偶做得漂漂亮亮的，让她配得上你。”
于老头儿慢慢站起身，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有人吗？有人吗？”
馄饨铺门口，肖毅一面擦着汗，一面粗脖大嗓地喊着。
“你好，我是警察，找你问点儿情况。”
肖毅冲于老头儿亮了一下警官证，表明来意。
“嗯？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肖毅是冲安然问的。
“我来看看于大爷，你干嘛来了？”
对于肖毅的到来，安然也有些诧异。
“于大爷是吧，那什么，这儿有几张照片，你看看，她们近期到你的铺子来过吗？”
肖毅没理会安然，从手包里掏出几张女性照片，递给于老头儿。
于老头儿接过照片，冲着阳光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歉意地说道：“好像来过？我记不得了，来吃馄饨的人太多了，我哪儿记得住啊。”
肖毅拿回照片，略显失望：“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岁数大了，眼神不济，看这些孩子，都一个模样，呵呵......”
“好吧，你要想起什么，可以联系我，我姓肖，这是我的电话。”
肖毅将印有自己姓名、职务、手机号码的警民卡，放在了桌子上。
“你姓肖？”于老头儿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打量了肖毅几眼，“我能问一下，这几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吗？”
肖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她们失踪好几天了，如果不尽快找到，怕出现其他情况。”
“好的，好的，真要记起什么，我一定通知你，肖警官。”
于老头儿连连点头儿，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3.陈年碎尸案
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偌大的市公安局业务技术用房里，除了值班警察，就剩肖毅了，他宁愿在办公室加班，也不愿意回家。
因为，每每回到家，他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中，难以自拔。
十年前，肖毅的父亲肖敦奴，办案途中发生了意外——肖敦奴驾车坠入鱼盘河中，车子是打捞上来了，但其遗体一直未找到。
肖毅的母亲哀伤过度，一病不起，三年前撒手人寰。
肖毅大学毕业后，无视大公司摇动的“橄榄枝”，直接报考了父亲生前所在警队的公务员，并以总分第一的成绩，成为了一名警察。
肖毅立志要加入警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母亲生前不止一次说过，父亲的死，很可疑。
肖敦奴出事儿之前，正夜以继日地侦办一起杀人碎尸案件：六名女性接连遇害，其中一人尸体被肢解并抛尸多地，在市区民众中间，引发了强烈恐慌。
更为可气的是，凶手在尸块上，写有向警方挑衅的文字，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肖敦奴憋了一口气，几次告诉妻子，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出事儿那天，肖敦奴回家取换洗衣服，语气兴奋地告诉妻子，案子有眉目了。走之前，还破天荒地亲了亲妻子，交待了一些家里的琐事。
然而，肖毅母亲等来的，不是案件告破的喜讯，而是丈夫落水身亡的噩耗。
临终前，母亲断断续续说道，她不止一次梦到肖敦奴歪着脖子、吐着舌头，一脸痛苦地望着自己，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毅毅，你要相信一个妻子的直觉，你父亲的死，肯定有问题！”
肖毅从回忆中抽回思绪，定定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近期三名失踪女性个人信息的页面，叠加的页面，是多年前失踪的六名女性个人信息，主办人签字一栏，肖敦奴三个字，又刺痛了肖毅的眼睛。
不知是天意使然，还是命中注定，他主办的三名女性失踪案，同父亲主办的六名女性失踪案，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失踪女性均来自乔龙街，符合串并侦查的条件。
冥冥之中，注定他要完成父亲未了的心愿，给这些案件划上一个沉重的句号。
肖毅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打开一本电子卷宗，黑色的字符，在他的瞳孔中跳跃闪动：宋乔，女，死亡年龄介于22岁至25岁之间，死亡原因系机械性窒息死亡，肢体被刀、斧等锐器分割，抛尸地点选择在乔龙街周边垃圾场、下水道等隐蔽部位，零星尸块抛入鱼盘河。死前曾遭受过暴力侵害，部分生物检材无法提取……
宋乔，是多年前失踪的六名女性之一，也是唯一一个确认被害的女性，肖敦奴就是在侦办这起杀人碎尸案期间，发生了意外。
宋乔是操皮肉生涯的“失足妇女”，人际交往混乱，看着肖敦奴和同事们排查过的、与宋乔有过交往史的千人名单，肖毅陷入了沉思。
突然，肖毅左眼一动，想起了上午碰到的安然，她，不会还在乔龙街入户登记呢吧？
肖毅拨通安然的手机，手机那端，传来安然倦懒的声音：“萧sir，干嘛？”
“你在哪儿呢？”
“我在乔龙街，刚收工，准备去喝碗馄饨，你来不？”
“我去接你，馄饨铺，不见不散。”
肖毅的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4.第十个布偶
“又干到这么晚。你们这些孩子，仗着年轻，由着性子透支体力，病啊，早晚得找上来。”于老头儿边盛着馄饨，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安然。
安然吐吐舌头，小口咬着鲜香的馄饨。
“大爷，您这馄饨馅儿，越调越香了。”
“香就多吃点儿，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我就喜欢胖闺女，喜兴。”
“可不敢胖，胖了就嫁不出去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现在的男人女人，都很现实，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一涉及到钱，夫妻说散就散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经济基础的婚姻，就是耍流氓。”
于老头儿莫名来了火气，说话声音也大了，倒让安然有些讶然。
孤独的于老头儿，难道在婚姻方面受到过伤害，才会如此“愤青”？
气氛有些尴尬，安然放下碗，笑了笑：“大爷，我走了，您也该收摊了。”
“闺女，我做了个新布偶，你看看不？”
于老头儿笑意吟吟，像极了含饴弄孙的长者。
“太晚了，明天吧。”
安然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起身欲走。
“真不看？”
于老头儿脸上的笑纹，愈发浓密，仿佛生满黑斑的枯菊。
“看什么啊？我看看呗。”
肖毅的脑袋，从左侧车窗探出来。
“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儿？大爷，我走了。”
安然松了口气，逃也似的钻进了副驾驶位置。
“你俩唠什么呢，瞅着不尴不尬的。”
肖毅开着车，随口问道。
“嗨，这个于大爷，今天不知怎么了，古古怪怪的，非让我看他做的布偶，大概是太寂寞了，总想找人说说话吧。”
“喂，你不会是特意来接我的吧？”
安然看向肖毅，笑得很促狭。
“打草楼兔子，捎带。”
肖毅目不斜视，语带不屑。
“切！你这个人，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心机太深！”
安然翻了个白眼，兴味索然地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睫毛，掩盖不住内心的失落。
“你刚才说什么？布偶？”
肖毅减速、刹车，转身直视安然。
“对啊，于大爷自己做的布偶，巨丑哦，看着怪吓人的。”
“有点儿意思哈，布偶，可不是活人应该用的……”肖毅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喃喃自语。
安然到家了，下车的时候，肖毅叫住安然，扔给她一个精致的礼品盒。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别矫情，偶然想起来的。还有，打明天起，我每天晚上去乔龙街接你。”
不待安然反应过来，肖毅已经绝尘而去。
安然抱着礼品盒，在保安乐不可支的“注目”下，一蹦一跳地进了小区大门。
夜深沉，昏暗的灯光下，于老头儿一针一针地缝着布偶，灯光折射到他脸上，形成斑驳的阴影，使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有些狰狞。
“这是第十个了，不对，不对，虎*还不食子呢……”